_(:з」∠)_

【星陈】《醺岁》

【第一年 除夕夜 上城区 龙门近卫局】

      晚上十点，近卫局的人要么提早几天就回家过年了，要么就在外巡逻，只剩下一间办公室里亮着一盏灯。

      星熊督察推开门。那盏灯漂浮在黑暗的集体办公室里，如同湖水中龙门皎洁的月。

      果不其然，是那个今年才入局的新人。

      “我说，陈，大过年的，不至于吧。”

      陈伏在笔记本电脑前，头也不抬：“只是在做个人的年终总结而已。今年才刚进入近卫局，需要学习总结的还有很多。”

      星熊走到她身边，胳膊搭在隔板上：“除夕夜不回家？”

      “一个人，没必要。”简短的回答，沉默与打字声。

      “这样啊，”星熊低头看她，白色的荧光打在深蓝色的发辫上，在黑暗里有些刺眼，“那咱俩处境差不多。我无聊得很，有空陪我唠嗑几句吗？”

      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，手指的主人依然盯着屏幕：“嗯，年终总结这东西，我还是比较看重的——”

      “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事，更何况是星熊督察的邀请，”手指按下回车键，陈转过椅子，抬起头来望着星熊，“我当然有空。”

      星熊拉过旁边一把转椅坐下：“干聊也没什么意思，会喝酒吗？”

      陈看着星熊从外套里掏出的一瓶酒：“年夜随身带酒是东国的习俗吗，好像有听过。十八岁以前未成年当然没喝过酒，十八岁考到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后规定也是不准喝酒的。毕业后回到龙门我就直接进来——”

      “所以就是没喝过，对吧。”星熊轻轻摇着酒瓶，“虽然感觉我在教唆不谙世事的大学毕业生喝酒，但介意来一口吗？”

      陈有些迟疑地接过酒瓶：“作为第一次喝酒的人，我的任务是什么，赢过你吗？”

      星熊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笑出声来：“想喝倒我？那你可真是挑错人了。我从来没醉过，不信可以去问问其他警员——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呀，行动任务再艰巨按你的性格也肯定会想去挑战。但真的，这个别，我说真的。”

      陈一边听星熊的话，一边凝视着手中的瓶子。透明的酒液在玻璃瓶中晃动，在台灯下反射着银光。

     “哦，这样吗？”

      她打开酒瓶，仰头就是一口。辛辣刺激着口腔，她一时间感到有点眩晕。

      “诶，第一次喝慢点啊⋯⋯”旁边的星熊苦笑着劝她。

      ⋯⋯

      “呃，陈，你家在哪，要不我送你回去？”

      “⋯⋯太，太，太埔第#¥%&号⋯⋯”

        

【第二年 除夕夜 上城区 大古广场】

      “我没有这家店的印象，是刚开业吗？”陈抬头看着店门口的招牌。

      “也不算吧，似乎都开好几个月了，近卫局里的伙计都来这里吃好几次饭了。”星熊回忆着，“倒是老陈你啊，在办公室里待得太久了吧。”

      陈清清嗓子：“咳，职位越高，责任越大。只是分内工作需要我处理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是无法相信魏长官会给你派那么多任务，以至于你每天钟表一样走进办公室，然后加班加得吓死人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不说了，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等菜时星熊欣赏着店内的装潢：“我说老陈，估计光这一家店一天收入都万把元。整个大古广场都是‘小姐’家的，你说‘小姐’他们，到底多有钱啊。”

      服务生将菜端了过来。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，夹起一条肠粉：“叉烧猫？她家的有钱程度，可不是我们这群打工仔能想象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龙门近卫局的警司，收入也算可观了，不至于说自己是打工仔吧？”星熊笑眯眯地安慰她。

      “那么说好像我纯粹是迫于生计才来干这个的，虽然辞掉工作的话我的确生活拮据⋯⋯但是，想想自己为龙门做了点微小的贡献，也觉得挺开心。”陈咬了一口肠粉，“唔，这家的肠粉好吃！”

      “这样吗，那我也来一个。”

      直到星熊向服务生要了瓶酒时，陈突然想起——

      “我似乎，还有一项任务没有完成。”

      “啊？”星熊想了几秒钟，反应过来，“⋯⋯哦，你还记得那事儿啊。”

      陈将筷子搭在盘子上，一脸认真：“因为那是我第一次挑战别人而失败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我只好再劝你一次：别。”星熊也放下筷子，注视着她，“你应该还记得去年我把你送回家这事。”

      “所以我更要一雪前耻。”

      “后面的事你可能真的不记得了，”星熊扶着额头，“你到家后还扶着我在卫生间里狂吐——”

      “有吗怎么我没印象呢？”陈迅速打断她，“酒来了，谁先？”

      星熊朝陈眨了眨眼：“我先让你三杯？”

      “啧，不需要。”陈拿起酒瓶，给两人各斟满一杯，“为龙门新一年的安定，干杯。”

      “干杯。”两个杯子轻轻碰撞，“别勉强自己，觉得不行了就别喝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不放手尝试一下怎么能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？”陈抿了一口，舔舔嘴唇，眯着眼对星熊笑道，“如果我又不省人事的话，还麻烦星熊督察再把我送回去啦。”

【第三年 除夕夜 太埔 陈的公寓】

      “厉害啊你，老陈，”星熊坐在餐厅里环顾四周，“这公寓还挺大。”

      陈站在冰箱前，双手叉腰：“嗯⋯⋯一个人住是够大了。”

      星熊轻轻地笑了一声：“哈哈，一个人吗。我都说过了老陈你工作太拼了，忙得都没工夫找对象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你不也没对象吗。”陈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，回过身来向星熊挑挑眉。

      “谢啦。”星熊接过罐子打开，“我也没找对象那心思，再说了我们还年轻嘛。”

      陈跌坐在餐桌对面的椅子上，打开手里那罐啤酒：“也二十多了。我进近卫局都有三年了。日子过得很快，说不定再过不久就要被判定为大龄剩女了。”

      “大龄剩女⋯⋯听着还挺可怕的。不过老陈啊，你年轻漂亮又有为，猜过去想追你的人都不少，你就真一点想法都没有？”星熊戏谑着。

      陈听了这话，放下易拉罐，定定地看着星熊，却没回答。

      星熊笑起来：“怎么，被说中啦？”

      陈将胳膊支在桌面上，十指交叉托住下巴：“星熊，你知道吊桥效应吗。”

      “知道啊。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陈轻轻地叹气：“有时候，我会想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下次过年。”

      “怎么会，老陈你别多想。”星熊打断她，“特别督察组组长，可不是开玩笑就能当的啊。”

      “但的确有好几次死里逃生⋯⋯我觉得死神都来得不想再来了。”陈自嘲地笑笑。

      “别乱讲。”星熊认真地盯着陈，陈却回避了她的眼神。

      “星熊，你救了我很多次。”

      星熊皱了皱眉：“我说过，你不要去计较这个。”

      陈笑着摇摇头：“嗯，我不计较。既然平平安安又活到了过年，那我们不如继续那个小小的比赛。”

      “唉，老陈⋯⋯”星熊有些无可奈何地看着她。

      “我知道，我知道。”陈笑着将罐中的酒一饮而尽，“可是你真的没有喝醉过吗？”

      星熊如实回答：“真的没有。没有人看见过我喝醉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  陈放下酒罐：“可我就是很好奇，你喝醉的样子。星熊，我只是想看看而已。”

      “那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。”星熊说。

      陈站起来，向桌对面探过身去：“常规方式无法完成的任务，就用非常规方式来完成⋯⋯给我。”她伸出手去。

      星熊无奈地将自己的酒罐递给她。然而陈轻轻推开了星熊的手——

      她的手指勾住星熊的衣领，将两人拉近。然后她亲了上来。

      明明平时板着一张脸，五官看上去坚硬无比的陈，脸居然很软。陈的上半身几乎要贴在桌子上，双臂搂住星熊的脖子，偏着头，两人头上的角交错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一向喝酒如喝水的星熊第一次在那双唇间感到了酒的醺香，自己的脸上也有了让人晕乎乎的热。星熊没有计算时间，只觉得过了很久，对面的陈才松开自己。

      有些恍惚，有些脸红。“行啊，老陈，我的确有点醉了。”星熊微笑着认输。

      “所以我赢了。”陈直起身子来咳了一声，故意别过脸去。绯红的脸与赤瞳相映着。

      “对，你赢了。”星熊把玩起酒罐来。

      “那，有奖励吗？”

      “你想要什么？”星熊问。

      陈作思索状踱步到星熊身边：“嗯⋯⋯在被定义为大龄剩女前脱单，如何？”她俯身注视着星熊，眸子里含着温柔的笑意。近卫局的其他人这辈子可能都看不到这种场景。

      星熊笑着说：“好啊。”她抬起手，抚摸着陈的脸。

      她们再一次接吻。与此同时，远远传来钟的响声，璀璨的花火在午夜的龙门上空绽开，迎接新一年。

      陈歪过头，在星熊耳边低声说：“新年快乐，星熊。”

      “新年快乐，老陈。”